赵孝谦 06
接下来的几天谢小满每天都到郡王府来监督赵孝谦喝药。她也不明白赵孝谦人高马大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偏偏最怕喝药,每次都要连哄带骗的,还要一口一口喂他才肯喝。
有一次谢小满因为有事迟了到郡王府,一问之下赵孝谦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喝药。她气得说下重话以后都不管赵孝谦的死活,反正他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没想到赵孝谦竟然紧紧拉住谢小满的手不让她离开。
“好,我都听你的。”
望着那几乎要掉下泪珠湿漉漉的清澈大眼睛,无辜又单纯的样子谁能不心软。谢小满明知道赵孝谦假装的也不忍心拒绝了,只得故意板起脸吩咐他马上喝药,赵孝谦听话地拿起药碗一口气喝干。
谢小满一脸没辙又不解地问钟子砚,“你说他以前在宫中病得更厉害,他这般怕喝药,到底是如何挺到今天的?”
钟子砚没有告诉她,其实赵孝谦根本不怕喝药。他是故意的,只为了让谢小满每天有理由来郡王府见他。
又过了数日,赵孝谦的病总算好得差不多了,他当即决定要启程去腾州找裴翁。濮王妃刚回去没多久,汴都那边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赵孝谦要钟子砚留下监察,真有什么状况他也比较懂得应对,但赵孝谦还是坚持要谢小满同行,而且说好了两人要悄悄出门,因为不想给汴都的人监视和跟踪。
谢小满也不知道为什么出门找一个人要搞得如此谨慎多虑,可是她也不能拒绝赵孝谦,反正没有去过腾州,就当是去散散心吧。既然只是两个人出门,谢小满自然就担起照顾郡王爷的职责。她问赵孝谦要特别准备些什么,赵孝谦只冷冷回了一句,“银两。”
谢小满给了他一个白眼。想想觉得至少要预备一些干粮,再问赵孝谦喜欢吃什么。
“核桃酥。”
谢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记得那次蹴鞠赛前给赵孝谦吃的就是核桃酥。抬头见赵孝谦正凝视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还是说了,“我只要你亲手做的核桃酥。”
两人坐上一辆马车安安静静地出发。一路上两人都拘谨地各坐一边,不敢正视对方。其实之前谢小满都照顾了赵孝谦好几天,还有喂药,可现在坐在狭窄的车厢内,气氛却是尴尬得不得了。谢小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真的不应该就这样单独跟赵孝谦一起上路的。
途中他们停在一家客栈休息。赵孝谦只要了最大的一间房,谢小满当然不肯。
“你是我的小妾,为什么不能同房?”
“我还未过门呢!”
“有分别吗?”
“总之就是不行!”
“你要自己走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谢小满一愣,气呼呼地转身走进房里。赵孝谦尾随着谢小满进房,把房门关好,然后走向谢小满。谢小满不禁后退一步,没想到赵孝谦紧跟着踏上一步凑到她身边。谢小满刚想开口阻止,赵孝谦却示意谢小满不要做声。
他在谢小满耳边压低声量,“这家店不妥。”
谢小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孝谦。
“这个市镇不算小,外面都很热闹,可是这店里特别冷清,还有那个亲自招待我们的老板,你不觉得他神情举止都有问题吗?”
谢小满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所以这是赵孝谦坚持要她住同一间房的理由?
“既然你觉得不妥,怎么还要住下来?”
“这附近就只有这家客栈,难道你要在马车上睡觉?”
谢小满又连连摇头,跟郡王在马车上过夜,开什么玩笑。
赵孝谦拿了被子铺在地上,把睡床让给谢小满。他刚躺下准备休息,忽然又坐起身。
“怎么了?”
“肚子饿。”
因为担心店家有问题,他们不敢吃这家店的食物。赵孝谦问谢小满有带了什么吃的,谢小满打开给赵孝谦,满满的都是核桃酥。赵孝谦眼前一亮,开心地拿起一个核桃酥吃得津津有味,就像一个拿到了喜欢的糖果的小孩。谢小满望着一脸满足的赵孝谦吃得脸颊鼓鼓的,忽然觉得这个郡王其实也不是这么难相处的。
第二天当两人准备再次启程时,忽然发现马夫不见了,四处找了一阵子都找不到。
“他会不会出事了?”
“出事了也该有个尸首吧。”
“就算他只是个下人你这样诅咒他也不好。”
“是你先说他出事的。”
“我、我只是问问,又没有说他一定出事了。”
眼看一直找不到人也不是办法,赵孝谦当即写信给钟子砚,叫他派人来调查,然后跟谢小满继续赶路。
谢小满坐在车厢里,拉起帘子望着赵孝谦的背影,没想到他还会赶马车。其实也不应该感到奇怪,谢小满想起那次去到雄捷营,其实她有看见赵孝谦在校场上射箭。她还记得赵孝谦骑在马背上,拉起弓向青天射击的身影,英姿勃发,跟平常见到的吊儿郎当完全是两个样。
“赵孝谦。”
“敢这样直呼我名字的就只有你了。”
“其实你的身手不差,看得出你也很喜欢骑马射箭,你可以去参军做个大将军呀,总比在吴江府每天上课打瞌睡、斗蛐蛐来得好。”
“我本来就是胸无大志,得过且过每一天多逍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日子不懂有多少人羡慕。”
“你真的甘心?”
依然背对着她的赵孝谦忽然不语了。谢小满等了一会,知道赵孝谦不想再谈,也就不勉强,放下帘子回去车厢里休息。
终于来到滕州,两人依着住址来到裴府,却见大门深锁。谢小满敲了好久的门,才见一个管家开门出来。一问之下,裴翁刚刚出门了,去探亲,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孝谦见管家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一再逼问,那管家才说出应该是出了市集后向西南的方向。
赵孝谦留下马车,一跃跳上马背,然后再把谢小满拉上来坐到他身后。这一路上他已经隐隐觉得不妥,客栈有问题、马夫不见了,现在连裴翁也这么刚巧出门了。看那管家的神色,似乎是在拖时间,既然是刚离开的,那么快马加鞭希望能够追得上。
赶了大概半个时辰,总算看见前方不远一辆马车在缓缓行驶。赵孝谦扬起鞭子追上去,越过马车拦在前方,那马车及时停下。
“是裴翁吗?”
一个老人缓缓从马车上下来,赵孝谦和谢小满也跟着从马背上跳下来。赵孝谦踏前两步正想迎上去,却忽然生生止住脚步,一脸愕然地打量眼前老人。
“拜见郡王。”
“裴翁,你的手…… 怎么了?”
裴翁身上左边的衣袖空荡荡地轻轻随风飘摇,显然没有左臂。一头白发的老人向四周望了望,似乎有所避忌。
“我们上车谈吧。”
赵孝谦和谢小满随着裴翁上了他的马车,马车夫小心翼翼地将车帘拉下盖好,然后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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