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谦 15

清晨的码头已经陆续有人来开工，赵孝谦带着谢小满在等候着，却迟迟不见吴广文。眼见码头越来越热闹，周围人来人往，赵孝谦开始有些不耐烦，正想着要去找吴广文，忽然一个渔夫打扮的人走过他们身边，低声说了句，"此处有埋伏，去茶舍向南的林子。"

赵孝谦只知道昨天跟吴广文见面的店子，便带着谢小满匆匆赶过去，见两辆马车停在路边，吴广文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向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另一辆马车。

赵孝谦谨慎地打量一番，见吴广文那辆车周围还有几个保镖，预备给他们的马车就只有一个马夫。他检查了一下马车，才让谢小满上去。

“这人信得过吗？”谢小满轻声问，有些忐忑不安。

“如今只能相信他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候你就找机会走，不用管我。”

“你会保护我的。”

谢小满紧紧牵着赵孝谦，只要在他身边她都不害怕。

“我昨晚给你的东西记得带好。”

谢小满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昨晚临睡前赵孝谦送了这把匕首给她，除了当年要纳她为妾时给的大礼，没想到赵孝谦送给她的第一件东西是这个，但是她希永远不会用上它。

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日夜赶路，很快就回到汴都。赵孝谦本打算在进城之前先跟吴广文谈谈，因为一旦进入徐相的势力范围恐怕他们更不好行动了。可是防不胜防，马车忽然猝不及防地停下。车夫转身向他们喊了声，“快逃命啊！”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隐约听见打斗的声音，打开帘子一看，车夫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前方不远处吴广文的马车正被五、六个蒙面人围攻，几个保镖在拼死抵抗。

赵孝谦带谢小满下了马车，只是站在一旁观望，寻思着该不该上前去帮忙，如果那几个保镖够本事，那他就不插手了，但是看起来蒙面刺客的功夫比较好，那几个保镖打得很吃力。

“你说他都花钱请人了，怎么不找些厉害点的。”赵孝谦不屑地冷笑。

谢小满推推他，“你不帮他吗？可是他不能出事呀。”

赵孝谦叹了口气，“你去藏好，不要出来。”

“你小心点，你还有伤呢。”谢小满指指赵孝谦的手臂。

“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快走！”

待谢小满走进林子深处藏起来之后，赵孝谦才大步跑上前去。此时一个刺客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赵孝谦及时挺剑刺去，刺客转身避开剑锋同时跌下马车。另一个刺客跟着也想跳上马车，被赵孝谦一脚踢开。

眼见那几个保镖已经相继被打倒，赵孝谦向马车上喊吴广文，“喂，你再不出来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吴广文这才战战兢兢地出来，发抖的手上紧握着一把刀子，只晓得紧紧挨着赵孝谦。其实他紧贴着赵孝谦真的很妨碍赵孝谦的行动，但是见他脸色苍白怕得瑟瑟发抖，赵孝谦也没有理由把他推开，只得由得他了。

其中一个刺客一剑刺向吴广文，赵孝谦伸手把吴广文推开，却被在另一边的刺客逮到空隙，腹部被狠狠刺了一剑。

吴广文忽然将一本簿子塞给赵孝谦，然后大喊，“账本在他身上！不关我的事！”

赵孝谦望一眼手中的簿子，抬头见吴广文已经跑走的背影，不及细想便把簿子收起来。有两个刺客跑去追吴广文，剩下的集中攻击赵孝谦要抢簿子。

赵孝谦眼睁睁看着吴广文往谢小满的藏身之处逃跑，想要追上去又硬生生收回脚步，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跑，要把这些刺客都引开。

腹部的痛楚越来越剧烈，赵孝谦一手紧握着剑一手按压着伤口，鲜血仍然不断从指缝间流出，行动已经有点力不从心。那几个刺客依旧穷追不舍，赵孝谦一咬牙，干脆停下来正面跟他们打，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必需解决掉这几个人，以确保他们不会回去找到谢小满。

终于，他总算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不懂过了多久，他隐隐听见谢小满的声音，由远及近，视线渐渐清晰，看见谢小满清秀的脸庞如此靠近，才发现自己躺在小满的怀中。他忍着痛勉强在小满的搀扶下站起身，缓缓深吸一口气，才稍微清醒些。

幸好离码头不远，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走到码头边，找到一艘挂着一个小风车的船。赵孝谦问船夫，“江湖救急，可否送我一艘船？”

那船夫望一眼赵孝谦，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上岸离开，留下一艘空船给他们。

“你究竟还有多少人在帮你？”谢小满忍不住问。

赵孝谦只是故作神秘地笑笑不语，想拿起船桨，却被谢小满一把抢走。

“你行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好不了多少。”

赵孝谦确实很疲乏了，顺着谢小满的扶持半躺下来以后，已经不想动弹。

“你小心点慢慢划，天亮之前去到那边就行了。”

“天亮之前？不会这么慢啦！”

赵孝谦这时才看见谢小满的裙角破了，好像被撕裂开，不禁眉头一皱。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谢小满循着赵孝谦的视线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才恍然大悟。

“这是……”竟是脸一红，声音都变得轻柔了，“当时心急着要给你止血，一时想不了那么多。”

赵孝谦这才发现他身上包扎着伤口的布条竟是谢小满的裙子布料。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叫你去帮吴广文，那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看见他故意把簿子给你想引开那些人来脱身，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晓得他最后有没有成功逃脱。”

“他死了。”

吴广文仓皇失措地逃走，偏偏跑到谢小满藏身的附近。谢小满亲眼看着他被两个刺客杀了，然后还在尸身上搜索一番，确认吴广文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后才离去。

赵孝谦这时才想起当时随手收起来的簿子，赶紧拿出来看，果然是另一半的账本，原来这个一直在吴广文的身上，难怪徐相不惜一切都想要杀他。

两人聊着聊着竟是不知时间过，很快就到了小岛上。谢小满扶起赵孝谦时才发现身边人的体温很高，像个大暖炉，这是伤口发炎导致发烧的现象。谢小满忧心忡忡想着要再出去找药，赵孝谦却不让她去。现在徐相肯定是在找着他们，万一谢小满暴露了行踪，此时的他们只能是瓮中之鳖。

回到破庙以后，赵孝谦刚坐下，看见窗户上停着一只信鸽，便让谢小满把绑在鸽子脚上的信件拿过来。

钟子砚被徐相扣押了。

赵孝谦吃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要出去，被谢小满硬硬拉住。刚刚才说了他们现在还不能跟徐相正面硬抗，以赵孝谦现在这伤势，恐怕连这门都走不出去。

赵孝谦粗喘着气，勉强压抑焦躁的心情逼自己冷静下来，徐相想利用钟子砚威胁他，他不能上当。可是那是钟子砚，他不能不救。

“你这样单枪匹马能救得了他吗？”

“雄捷营……”赵孝谦略微弯腰按压着再次流血的伤口，“雄捷营的兄弟可以帮我。”

“不行！”

谢小满拦在赵孝谦面前连连摇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出去。

“小满，你了解我，我……”

一口鲜血毫无预警地吐出，染红了谢小满的衣服。赵孝谦再也支撑不住，软弱无力地昏倒在谢小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