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2021

光影之间(15)

陈逸风牵着安妮走没多远,安妮忍不住悄悄回头望过去,见唐立川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向子莹披上。

看来他俩的关系不只是教授和助理这么简单呀。你有没有看见刚才唐立川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怎么,你也是用那个牌子吗?

安妮没好气地在陈逸风胸口捶了一下。陈逸风笑着呼痛。

愿意帮女人买这些东西的,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你以这样的标准来评价一个男人的好坏,太不客观了。

那应该怎样评价呀?

我今晚用行动来告诉你。

安妮又是一拳捶在陈逸风胸口,其实力度不大,但陈逸风仍捂着胸口假装很痛的样子。

现在就这么凶了,以后还得了?

谁叫你胡说八道。

哪有胡说,明明你听着就是很开心的样子。

安妮气煞,论斗嘴她就是赢不了这个陈逸风。陈逸风也识趣地见好就收。

好啦,你最温柔贤淑了,先回去吧,这袋东西好重啊。

陈逸风要牵安妮走,安妮却仍然停在原地,等一下!

安妮眨眨眼故意问,你刚才跟唐立川介绍我是你的谁呀?

陈逸风举起牵着的安妮的手,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女朋友呀!

就这样了?

安妮嘟嘟嘴,似乎不是很满意陈逸风就这样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都不浪漫嘛。虽然,他们昨天都经历了难忘的一晚。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满意?陈逸风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凑到安妮的耳边压低声量,要不,今晚再好好地服侍你?

安妮脸一红,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陈逸风那诱人的气息,在轻拂着她的耳朵,然后陈逸风快速地在安妮的脸颊亲一下。

两人顾不得就在路边,还有陈逸风手上的那一袋食材,紧紧地相拥亲吻。

安妮跳上陈逸风的背,要陈逸风背她回去。两人笑笑闹闹地来到电梯间,却赫然看见张浩扬在等着。张浩扬走上前唤了一声陈医生。

你在等我?

方先生的脚康复得差不多了,为了答谢你,方先生已经以个人名义给医院捐一批医药器材。

他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他这么做。

你也应该知道方先生的意思。

对不起,我不懂。

方先生已经把那个司机辞退了。他希望这件事就此结束。

这件事应该怎样结束,本来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张浩扬一愣。他还不知道筱敏差点被拐走一事。

 

***       ***       ***

 

张浩扬走进工厂。他已经能够自由进出密室了。这个时候的密室里没有其他人,除了黎雅曼和方鸿,还有张伟。

张伟战战兢兢地站着,垂着头不敢直视方鸿,方鸿一脸不满,看得出他真的很生气。

都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是这么冲动!我早已经派小扬去解决,现在你这么一闹,还怎么补救?万一警方追查起来牵扯到我这里,你知道有多麻烦吗?

当年张伟因为妻子患了肾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才铤而走险做孩童买卖。把筱敏的弟弟卖了以后,张伟跟妻子躲在乡下好几年,可是最后张伟的妻子还是病逝了。

后来他跟了方鸿,主要负责联络缅甸的毒贩,直到最近张伟觉得年纪大了想退休,方鸿才让他回来当司机,没想到竟然会遇上筱敏。

方鸿原本可以不管这事的,但张伟苦苦哀求,念在他为自己卖命多年,方鸿便想着先堵住陈逸风的嘴,然后在表面上假装辞退张伟。至于那个筱敏,其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当年的张大叔,所以筱敏本来并不算是个威胁。

可是他低估了陈逸风,更没想到张伟私自找人教训筱敏,还惹上凯文和少奇。

小扬,你怎么看?

张浩扬摇摇头。给凯文和少奇盯上了,肯定棘手。刚才陈逸风还告诉他,筱敏也不会轻易罢休。现在只有暂时让张伟消失,让他们找不到他。

最后方鸿决定让张伟回去云南边境。

 

***       ***       ***

 

三个月过去了。这天少奇照常回来医院做复健,筱敏依旧陪着他。

少奇第一天回医院复诊的时候,筱敏就特地过来陪他。接下来每次复诊或做复健的时候,不管筱敏有没有上班,她都会准时来到,渐渐地这已经是他俩之间的一种默契。

复健的过程其实一点也不轻松,每次看着少奇咬着牙冒着冷汗,依然忍痛坚持着,筱敏就觉得心疼,可是她能够做的也只有陪伴和鼓励。

今天是少奇最后一次到医院做复健,他的脚康复得很理想,走路已经不需要拐杖了,只是还不能有快跑等较激烈的动作。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筱敏和少奇的心情却是莫名的低落,夹杂着一丝丝的不舍。两人面对面在医院的食堂里坐着,竟然沉默了。

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少奇终于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知道这一次如果再不说,他一定会后悔。

当然可以。

我打算过两天出远门,回来以后再联络你。

你要去哪里?你的脚现在还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也不能过度劳累。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究竟要去哪里?一个人?筱敏还是放心不下来。

少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筱敏,他要去坪村,筱敏的家乡。

其实这几个月里少奇一直没有闲着,除了做复健他就是待在警局的资料室里,翻找任何可能与张伟有关的资料。

然而二十年前的档案储存系统本来就没有如今的完善,加上当时的警方也没怎么注重这件案子,保存下来的资料就更加少了。

张浩扬曾经暗地里通知他们,张伟躲去云南边境了。

即使知道张伟在那里也没有用,总不能冒冒然逮捕他,只怕会打草惊蛇,尤其现在还牵涉到方鸿和黎雅曼的案子。于是少奇便想要去坪村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寻找一些突破口。

凯文本来一开始是反对的。因为资料不足还不能够申请翻案,少奇去坪村等于是以个人身份私下去查探,当中的危险性不说,少奇那还没完全痊愈的脚是个很大的隐忧,可是最后他还是被少奇说服了。

另一方面,这几个月以来黎雅曼几乎完全停止了活动,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张浩扬当上庞克咖啡馆的经理,方文文成了副经理,咖啡馆一直正常营业。包装工厂那边也暂停了运作,一切好像都平静下来,无风无浪。

警方只能被动地等着,这个时候谁先失去耐心谁就有可能会输。

凯文其实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但又无可奈何,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于是他干脆陪同少奇一起去坪村,反正坪村也不是很远,真有什么紧急状况的话还是赶得及回来的。

一如少奇所料,当他告诉筱敏会去坪村的时候,筱敏坚持要跟随。那是筱敏的家乡,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风土人情她都熟悉,再加上目前只有她最清楚整件事的经过,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在情在理少奇都没有办法拒绝筱敏的要求。

 

***       ***       ***

 

当年筱敏的母亲去世以后,筱敏就离开了村子,把祖屋交给一个叫凤姨的远房亲戚。时隔十多年突然回来,凤姨见到筱敏时是又惊又喜。

凤姨已经六十多岁,丈夫很早就病逝,无儿无女,一直是独居。以前很疼爱筱敏两姐弟,现在见筱敏过得好,心里也感到安慰。筱敏只是说带朋友回来走走,并没有告诉她实情。

筱敏带着少奇和凯文回到当年跟弟弟玩耍的那条小溪边。时隔多年小溪的水依然清澈凉透,只是在筱敏心中却是不堪回首的见证。

沿着当年的路线走到当时筱敏被踢下去的山坡,再在附近绕了一圈,仍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其实他们本来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最后他们来到张伟的旧居外,见木板搭建的小房子已经残旧不堪,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

凯文走进屋里看了看,却意外发现桌上的茶杯里还有水迹,木板床上也有睡过的痕迹,有人到过这里,还住了下来,而且痕迹还很新。

难道是张大叔回来了?筱敏不禁有些紧张。

凯文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张浩扬说过张伟去了云南边境,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这里自投罗网。

三人在附近再兜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也不见张伟的踪影。凯文见天色不早了,便决定先回去再说。

难得有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凤姨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可是少奇吃几口后就再也吃不下了。也许是今天走太久了,他的旧患一直隐隐作痛。筱敏见少奇越来越辛苦的样子,赶紧扶他回房去休息。

饭桌前只剩下凤姨和凯文,凤姨拿出珍藏已久的酒倒一杯递给凯文,自己也尽兴地喝起来。

诶,那小伙子是不是筱敏的男朋友呀?

凯文眼珠子转了转,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您猜?

应该是双方都有意,可是又还没正式开口答应的那种吧?

凯文立即竖起大拇指,凤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透了。

我看那小伙子也不错,你叫他要好好照顾筱敏呀。

他会的。

你呢,娶了媳妇没有?见凯文尴尬地笑着摇头,你不会是又好像那小伙子一样,遇到喜欢的人也不敢开口吧?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想那么复杂干嘛,想太多就爱得不干脆了。

没想到一个老人家会突然说爱情说得这么直白,而且还无以反驳,凯文尴尬地只能打哈哈企图胡混过去。

谈笑间,凯文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窗外有人在窥视着。凯文赶紧跑出去查看。

村子里晚上没有街灯,村民们大多数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此一入夜四周就静悄悄、黑漆漆的。凯文不放心地在屋外巡了一遍,但不见有异样。

其实凯文心底一直放不下白天在张伟屋里看到的各种痕迹。如果张伟真的回来了,要是他知道筱敏也回来查探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筱敏。只要筱敏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指证张伟。

突然从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那是筱敏的声音,凯文赶紧转身跑回去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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