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之间（19）
检验结果，钻石上果然有许栩的血迹。
“可以申请拘捕令了。”唐川望着季白。
季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终于找到比较实质的证据了。
然而他挣扎了一下，理智还是战胜了情绪，最后只能无奈地吐出三个字，“还不行。”
明诚说他们就快要交易了，而且是一笔大买卖，警方决定趁这个机会彻底瓦解方鸿的这个集团。这个时候如果扣留黎雅曼恐怕会打草惊蛇。
季白慎重地把检验结果放进档案里。快了，就快要结束了，他在心中默念。
季白抬头看见唐川和向子莹都关切地望着自己，只好淡然一笑，尝试转开话题让气氛轻松些。
“听说过两天是方鸿的生日，准备在家里开个生日会？”
“嗯，庆祝六十岁大寿。”
“他没邀请你去吗？”
“他叫我们兄妹过去凑凑热闹，可是唐昕不在，我让子莹陪我一起去。”
说起来唐昕考完试后就独自去背包旅行，现在应该是在新疆。
季白打电话给她都很少接听，她说要让季白也尝尝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前几天才收到她的明信片，季白只能自嘲这是报应。
然后季白突然以有些奇怪的眼神盯着唐川。
“你是打算带女朋友去见长辈吗？”
唐川愣了一下，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在旁安静聆听的向子莹急忙尝试解围，“他只是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又怕闷，所以才叫我陪他的。”
唐川没好气地望了向子莹一眼，这么老套的解释还不如不说。再看回季白，一脸看好戏地咧嘴笑着，真是一副欠揍的样子，刚才本来还有一点点的同情心荡然无存。
“你管我跟谁去！”
难得看见唐川涨红着脸像是秘密被揭穿后的不知所措，季白忍不住哈哈大笑，但很快就收起笑容，正色地说，“你既然带了人家去，就要好好保护人家。”
季白知道唐川这一次不会只是去贺寿那么单纯，对这件案子大家都有各自挂念的理由，都想尽快破案。
“你放心，我不像你只会拼命，能智取就绝不动手。”
“总之不要逞能。”
季白向唐川挥挥手道别，转身走出实验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衣香鬓影，一向低调的方家今天特别热闹。刚踏入久违的大厅，唐川即感觉手臂一紧，垂头一看，身边的向子莹正紧紧地牵着自己的右手。
“放轻松点，我们只是来贺寿罢了。”唐川在子莹的耳边低声说。
季白说得对，他既然带了向子莹来就有责任保护好她。唐川早已经跟子莹说明白，他不会特意去想案子的事，叫子莹不要有压力。
可是向子莹知道唐川一直很在意方鸿，唐川说过方鸿只是嫌疑人，法律上还未被定罪，就有可能是清白的。因此不管方鸿到底有没有犯罪，唐川都想尽快查清楚。
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方鸿一看见唐川即大步走上来。
“方叔叔，生日快乐！”
“谢谢！可惜你妹妹今天不能来。”方鸿望望唐川身边有些羞涩的向子莹，“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唐川只是笑笑并没有否认。寒暄几句之后方鸿就转身离开了，向子莹望着唐川欲言又止。
她想问为什么刚才唐川没有解释她只是个助理？可是仔细想想，也许是担心越解释越容易引起误会，又或许唐川觉得只是一个名称罢了不必太在意？
“别发呆了，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唐川若无其事地拉着向子莹去自助餐桌前，还兴致勃勃地挑了个小蛋糕给她。结果向子莹只有将那些疑问随着小蛋糕一起吞进肚子里去。
“你看，还有麻辣小龙虾呢！”
“不行！”向子莹急忙拉住唐川那已经伸长的手，“你感冒了，不要再吃这些刺激性的食物。”
“我……”唐川原本想说只是小感冒不用这么紧张，却不争气地跟着咳嗽了几声，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那盘小龙虾被拿走。
方鸿办的生日会一点也不传统老气，除了自助餐形式，还有特设的舞池，就像一般年轻人的派对一样。
文文随着唐川在豪华的屋子里东转西转，听唐川介绍摆设架上的古董，还有他以前来这屋子里的一些事情，突然惊觉他对这里、对方鸿的感情之深，也许是唐川自己都想象不到的。
望着唐川的侃侃而谈，向子莹知道他正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矛盾。向子莹暗自下决心，一定会协助唐川好好查这个案子。
趁着向子莹去洗手间的空档，唐川偷偷吃了一只小龙虾，再拿一杯香槟准备细细品尝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方鸿、黎雅曼、明诚，还有一个男人，前后上了二楼。
唐川把方鸿相关的资料在脑海里闪过一遍，很快就想起来那个男人是张伟。唐川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
小心翼翼地隔着一段距离尾随着，唐川看见他们走进书房。房门相当厚实，基本上听不到房里的动静。
唐川想起隔壁偏厅的小露台跟书房的露台很靠近，此时人们都聚集在楼下，二楼这里相对的清静无人，加上外面天色已暗，应该不容易被察觉。
唐川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去偏厅，再跨过去书房的露台。行动比想像中顺利，只是外面风大，唐川不禁拉紧外套抖索了一下。
唐川微微探头透过玻璃窗窥探，见张伟跪在方鸿面前苦苦哀求。张伟知道黎雅曼不会放过他的，他求方鸿念在他为方鸿卖命多年，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安享晚年。
张伟见方鸿一直保持沉默，似乎也不想帮他，便把心一横口气一转，威胁方鸿会去当污点证人。
原来当年张伟拐走筱敏的弟弟以后，就是交给方鸿转卖出去的。方鸿也曾经是人贩子。后来接触了毒品生意，贩毒的盈利更多，他才不再做拐卖儿童的交易。
张伟跟着方鸿在边境打通了跟缅甸那边的关系，所以怎么说他也算是个开国功臣，只是最近张伟的祸越闯越大还不懂得收敛，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竟敢威胁鸿哥？”
黎雅曼皱着眉头，盯着张伟的那双眼睛已经隐藏不了杀意。
“是你逼我的！鸿哥，”张伟想走靠近方鸿，马上被明诚伸手拦住。
“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给我一千万养老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卖你……”
黎雅曼不耐烦地向明诚使个眼色，明诚即伸手从背后一个重击，张伟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鸿哥，对不起，本来在你的生日会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只是这个人太烦了，留下他只会后患无穷。”
“我知道。”
方鸿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张伟还是为了生日会被搞砸，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清理干净，别留下手尾。”
黎雅曼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支针筒递给明诚之后，即尾随着方鸿离开。
唐川正打算按照来时路回去隔壁露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明诚的声音。
“你现在走很容易会碰上他们。”
唐川一愣。原来明诚早已经发现了一直躲在露台的唐川。既然已经被发现，唐川即坦然走进书房。
“既然来了，总要有些做为，帮忙检查一下电脑吧。”
明诚边说边给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伟打针。
“那是什么？”
“海洛因。”
唐川看看明诚手中的针筒，那样的剂量绝对可以导致一个人死亡。
“你在杀人。”
“不然，你可以救他吗？”明诚没有抬头，依旧冷静地做着他必需要做的事情。
“不要婆妈了，快看看电脑里有没有一些有用的东西。”
唐川迅速打开书桌上的电脑。
“有一个文件夹需要密码开启，”唐川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打着，尝试找出密码。
“要是能把这些文件都抄走就好了。”
明诚从口袋里找出一个记忆棒抛给唐川。唐川有些惊讶地望着明诚。
“你是有备而来的。”
“我随时都在备战状态。”
明诚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传给季白，然后有些吃力地扶起张伟，把他塞进橱柜里锁好，打算等生日会结束后再把尸体运出去，是的，到时候他应该死了。
唐川把电脑里可以抄的资料都抄进记忆棒里，然后把记忆棒还给明诚，明诚却没有收下。
“你交给季白。”
唐川明白。让他从这屋子里带出去是最安全的，况且明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季白。
明诚先稍微打开书房的门向外探了探，见四周没人才挥挥手叫唐川赶紧离开。
明诚把书房的门关好，低声嘱咐唐川分开走，可是唐川突然推了明诚一把，跟着握拳挥向明诚，明诚及时闪过然后一个擒拿即扣住唐川的右臂，正想骂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唐川轻声说，“抓住我！”
明诚一怔，跟着看见方鸿和黎雅曼出现在走廊，他们不知道为何又倒回来了。
明诚瞬间明白过来，唐川选择暴露自己，不这么做的话，只会连明诚也一起暴露。
“发生了什么事？”方鸿望着这两个青年，虽然他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书房的露台找到他。”
这时候又传来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众人都回头张望，唐川一看见向子莹走着过来即在心中暗叫不好。
“对不起，我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一直找不到你，我以为……”
“没事，你下去等我。”
唐川急忙想支开向子莹，可是方鸿却开口，“那你也一起来吧。”
冷冷的一句话，却让唐川毛骨悚然。向子莹已经看出来唐川出事了，但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到唐川身边，义无反顾跟着他走。
在黎雅曼的监视下，唐川和向子莹随着方鸿走向另一间客房。明诚原本想跟着去，但被黎雅曼拒绝了，她要他留下来处理张伟的尸体。
四人走进一间客房后，黎雅曼随即把房门锁上。
“你知道了什么？”方鸿望着唐川，依旧云淡风轻地冷静。
“拐卖儿童、杀人、贩毒，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有证据？”
“警方迟早会找到的。”
“川儿，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热闹，这一次搞一个这么盛大的生日会，是因为我真的打算退休了。”
“可是你所做过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你退休而消失无踪。”
“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
“难道你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吗？”
“有。我只是没有想过要告发我的人会是你。”
“所以你也打算要灭口吗？”
唐川看见黎雅曼已经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枪，不禁紧紧握着身边向子莹的手。
方鸿望着唐川良久，看得出他在犹豫。
“让他们进去里面。”
方鸿随手指了指在角落的一个衣柜。
“鸿哥！”
黎雅曼原本还想劝阻，可是她也知道方鸿跟唐川之间的交情并不简单，方鸿下不了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黎雅曼不情不愿地打开衣橱，按下一个开关，橱里一道门应声打开。原来衣橱后面是个暗室。
黎雅曼把唐川和向子莹两人推进去以后跟着把暗室的门关上。
暗室不大，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小灯，目测只可以容纳大约五个人。唐川推了推门，发现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对不起，结果还是连累了你。”
这是唐川第一次跟向子莹说对不起，因为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彼此的性命。
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