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心 06

天色渐渐昏暗，衙门外只有两个侍卫在打着瞌睡，根本没察觉另一边的墙角有两个黑影轻轻松松地翻墙而入。

白天想抓走蔓儿的两个官员老张和小江正在喝酒作乐，不时小声说大声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忽然老张一顿，回头望向身后大喝一声，“谁？”

“怎么了，老张？”

老张摸摸后背，一脸疑惑，“好像有东西打我。”

“什么东西，你喝醉了！”

小江笑笑举杯跟老张干杯。忽然一颗石子划过空中，击倒小江的杯子，杯子掉在地上应声碎裂。

小江和老张同时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

“到底是谁？！”

一颗石子打在小江的腿上，小江腿一软单腿跪下。又一颗石子飞来打在老张的后背，老张吓得跳起来。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子从四面八方飞来，都精准打在两人身上，两人躲也躲不了，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吓得哇哇叫都不懂得喊救命了。好不容易石子的袭击终于停止，老张和小江面面相觑，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回过神来，急忙争先恐后地逃出去。

衙门的墙外一角，方多病拼命忍住不敢笑得太大声，结果还是笑得边捶打墙壁。沈诺双手抱胸前，望着这爽朗可爱的少年，跟白天那老气横秋的干练简直两副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

当沈诺和蔓儿把如何被陷害的前因后果告诉方多病之后，方多病本想直接去找那两个官员对质，可是沈诺担心老张和小江这两人以后会更加针对连家，毕竟这地方就这么大，得罪了官员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可是要方多病就此作罢他也不甘心。虽说他迟些可以回去向朝廷通报，但总要给那两个贪官一点颜色才行。于是他才想到用小石子吓唬那两人的法子。

沈诺本来不想掺和的，但方多病原意是为了他们挺身而出，他也担心方多病一个人去会出什么意外，只好陪着他一起去了。

“怎样，我这法子不错吧。”方多病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下来，嘴角依旧上扬着掩不住得意。

“嗯，说实话，确实是出了一口气。”沈诺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早憋屈了很久。

“只是你为何不让我把那一百两偷回来？虽说我也不是非要回不可，但给了他们总是心有不甘。”

“若同时不见了那一百两，他们就会立刻怀疑到我们头上。”

“也对，”方多病歪头想了想，“是我思虑不周了。走，我们去喝酒庆祝！”

蔓儿为了答谢方多病，特地邀请他到家里做客，虽是粗茶淡饭，但连家人热情好客，让方多病感受到了在异地的温暖，甚至想起了在天机山庄的亲人，不禁开怀地连吃了两大碗饭。

方多病也趁机向他们打听黄金稻米，他想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稻米之王。

“听说这黄金稻米很难种植成功，收成率只有一成，”蔓儿的爹连守信说，“吃了能连年益寿，都不会生病。”

“有这么神奇吗？”蔓儿有点不相信。

“我都只是听说的，好像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

“这个恐怕连皇上都没见过。”沈诺若有所思，“方少侠怎么会对这个黄金稻米有兴趣呢。”

“没什么，就是听说过，感到好奇而已。”

方多病暗地里打量沈诺，看出来他不是寻常农民，但既然他有意隐瞒，方多病也就不便多问。可是在沈诺送他出门的时候，方多病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沈诺是否有听说过金菱花。

“金菱花我倒是知道，这花有毒。方少侠要金菱花有用处？”

“不瞒你说，我在查着一个案子，可能跟金菱花有关。”

“还有黄金稻米。”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不言而喻。

“我在镇子外西南方不远处见过金菱花，那里地处僻静，有一口已干枯的水井。我可以带你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你万事小心，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方多病拱手道谢，跟沈诺道别后即往镇外走。

走出镇子以后四周一片昏暗，方多病只能借助天上皎洁的月光漫步走着，安静的周围偶尔传来虫鸣声，虽然独自一人在路上却也不失为另一番景色。

走了没多久方多病就看见一口枯井。周围杂草丛生，树木都已呈枯萎状态，若不是沈诺事先告知，这一口井还真不容易察觉。

方多病点起火折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果然在枯井后有一小片的花丛，金黄色的金菱花，因为都被枯叶和枯枝遮掩着，所以不易见到。

既有金菱花，黄金稻米很有可能也在附近，可是这里一片荒芜，很难想象可以种出稻米。方多病继续在周围搜索，忽然灵光一闪，走过去查看枯井。果然井底是一片淡黄色，这颜色跟枯叶很相似，所以更不容易分辨，可是方多病确定那些是稻米。

方多病捡起一颗石子扔进井里，听回音预测井底的深度，寻思着以他的轻功跳下去不难，只是担心会踩坏那些稻米。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身后，方多病立即警觉地转过身戒备。

“你来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是谁？”

“角云禾。”

方多病打量着眼前这穿着黑衣的少年，看上去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但神情阴郁，黑夜中即使看不清楚也能感受到那冷冽的气息。方多病听说过从前金鸳盟的角丽谯有个神秘的弟弟，一直隐居着不问世事，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因此即使当年角丽谯闹得满城风雨，也没有人记得在意这个神秘的弟弟。

“云彼丘是你杀的？”

“不是我，但是我指使的。”

如此坦然承认倒是出乎方多病的意料之外。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与自己有关。角云禾已经预测到他会找来这里，并在这里等他。

“我想跟你谈合作。”

不等方多病开口问，角云禾已经主动道出目的。他要继承姐姐角丽谯的心愿复兴南胤国，不再让族人躲在这里寄人篱下。当今皇上只有一女，方多病是准驸马，将来有机会当上皇帝。

方多病冷笑一声，“多谢你啊，如此看得起我。别说我随时会跟公主解除婚约，就算真的当了驸马，我也不可能会跟你合作。”

“你会的。”

角云禾忽然猝不及防地向方多病抛出一支暗器，方多病举起剑柄把暗器打下，紧跟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方多病暗自一惊，想退后避开，可是身子一软就失控倒下，只能勉强单膝跪着用手抵住地上。跟着第二支暗器飞来，方多病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插在自己的左肩上。

“这些由金菱花提炼的暗器虽然不会致命，但能引发旧疾。你儿时的心疾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吧？”

方多病喘着粗气，拼尽力气把肩膀上的暗器拔下，不再理会角云禾，盘腿而坐运起内力要把体内的毒逼出来。

角云禾依旧站在原地目无表情，没有继续加害的意思，转身离去之前他只冷冷抛下一句，“我们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