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心 13

方小宝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体软弱无力无法动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偶尔心口那隐隐刺痛的不适让他更是烦躁不安。他隐约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好像还有人给自己喂药，但是累得根本给不了反应。

不懂过了多久，好不容易他才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沈府的屋里。房门被推开，昭翎公主端着一碗药走进，方小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终于醒了，来，正好可以喝药。”

昭翎公主舀了一汤匙药水稍微吹凉，递到方小宝的嘴边，方小宝犹自回不过神来。

“公主……”

“你先前在昏睡中要给你喂药还真不容易，现在既然醒了，赶紧趁热喝。”

方小宝伸手想接过药碗，昭翎公主却只是把汤匙递给他，方小宝一愣，不禁有点慌，怎么能让公主喂药。

“我、我自己来……”

公主坚持只递给汤匙，方小宝无奈只好顺服低头喝了。

沈诺也走了进来，欣慰地打量着在乖乖喝药的小宝。

“公主已经在这里两天都不肯回宫，你再不醒来皇上就要派人来抓公主回去了。”

“公主，我没事了，”方小宝感动地望着昭翎公主，那微微凌乱的发丝、那疲倦的容颜，“你回去吧，不然方小宝就成罪人了。”

“待会御医来给你诊断后若真是没事，我自会回去。”

昭翎公主继续喂药，方小宝只得赶紧大口喝下，他只想快点喝完这碗药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结果却不小心呛着不停咳嗽，公主急忙轻拍拍方小宝的背，方小宝的脸更红了。

沈诺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只是微笑着袖手旁观，像在看着一场好戏。

那晚沈诺带着一队兵在洞穴四处搜查，结果在附近找到一个隐秘的寨子，寨子不大但粮草、日用品等装备齐全，应该已经扎营许久，可是沈诺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显然走得匆忙。

他们在寨子里找到一张烧剩小半张的信纸，只有三个字“门可弃”，还有一个不完整的图形。方小宝一眼认出那是南胤图腾。那个寨子应该就是南胤族的，但匆忙间可以弃寨而逃，猜测应该不会是南胤族的大本营。角云禾的行踪诡秘，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们找到他的大本营的。

方小宝决定反被动为主动，要动用天机堂的情报网找出角云禾以及他的大本营。反正天机堂堂主何晓惠，也就是方小宝的母亲早已听说皇上遇刺、方小宝受伤的消息，一再地催促方小宝回家。

临行前方小宝主动前往找昭翎公主。听见方小宝要走，昭翎公主即不放心也不舍。

“你的伤还没好。”

“我没事。御医也说了，这心疾只要静心调养就能好。”

“可你能够静心调养吗？”

方小宝语塞。

“况且你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了。”公主轻叹一口气。

方小宝暗地里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公主，“公主愿意跟我回天机堂吗？”

“愿意。”

没想到昭翎公主竟是毫不迟疑地回答，没有半分的犹豫，方小宝深怕自己听错了。

“公主可知道随我一同回去天机堂，拜见我父母，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我还一直想着，你会不会已经忘了我们的婚约……”

方小宝从来都没有忘记。他曾经逃避过，也曾经以为时间可以渐渐拉远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就可以解除婚约，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间昭翎公主已经在他心中变得举足轻重，甚至无法放下。

昭翎公主可以一再纵容他在外面闯荡，可以不计较他一再拖延婚约，甚至放下身段陪在病床旁守着他两日两夜，亲自喂药照顾，若方小宝至此还是不为所动的话，那真是无地自容、连禽兽都不如了。

“可是，你真的可以放下你的江湖？”

“只要心胸够宽大，江湖自在心中。况且我虽然还未走遍天下江山，但所经历过的一切已让我知足感恩。最重要的是，我想保护我心爱的人，不想再跟她分开了。若不能与子偕老、琴瑟在御，即便是得到整个江湖又有什么意思。”

昭翎公主开心地走上前主动握着方小宝的手，仰头问他，“你说你心爱的人，是谁？”

“她叫昭翎公主。”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舒服吗？”

昭翎下意识地轻抚方小宝的心口，担心他又心疾发作。方小宝却反过来紧握着昭翎公主的手。

“没有，我只是有点紧张……”

方小宝，你这个大笨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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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个贴身丫鬟小桃，昭翎公主就这样跟着方小宝上路往天机堂去。虽然方小宝曾提议多带两个丫鬟，公主却拒绝了。既然已下定决心跟随方小宝离开皇宫，就不能拘泥于从前那些惯例和习性。

走在林间小道的马车忽然慢了下来，隐约听见远处的吵杂声。方小宝好奇地探出个头张望，见两辆马车倒在路边，几个衣着光鲜富人家打扮的人在哭喊着，被一群人抢夺着马车上的财物。

方小宝嘱咐昭翎公主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然后快步走上前去。

眼见一个强盗举刀就要砍向跌坐在地上的一个老爷，方小宝弯身捡起地上的石子运劲抛出去，那强盗应声倒地，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武器是从哪儿飞来。

方小宝一眼认出强盗当中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是之前在禾稼镇企图拐走连蔓儿的青林帮。方小宝正要跑上前去，忽然一队人马奔驰而至，直接冲进人群中把所有强盗都打倒。其中一位骑在马背上的人伸出长剑指着武仲青，武仲青立时吓得腿软跪下。

“青林帮早已解散，如今还干出抢劫掳掠的不要脸勾当，你们真以为可以继续横行霸道？”

“王大侠饶命…… 兄弟们就是穷途末路了，才不得不想办法求生存。”

“你们个个都身强体壮的，老老实实地干活能活不下去？不管什么理由，抢夺别人的财物就是不对。”

王小石依旧骑在马背上，扬起鞭子往每个强盗身上都挥一鞭，被打的人都不敢哼一声。

“再让我遇见你们干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我不会再放过你们。”

王小石身边一个蓄着大胡子的汉子怒吼一声，“还不滚！”

见青林帮那几个人灰头土脸狼狈地逃走，方小宝大步走上前拱手打招呼。

“多谢各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王大侠微笑着向方小宝点点头，他其实刚才早已看见方小宝扔的石子。两人之前的萍水相逢王小石并没有忘记。

见方小宝怔怔望着渐渐远去的马队，昭翎公主忍不住问，“方小宝，你羡慕吗？”

“羡慕，也不羡慕。”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走的路。方小宝固然被王小石那磊落坦荡、义薄云天的气质所震撼，但骑在马背上奔驰于林间或大漠并不适合他。他还有天机堂，还有昭翎公主。

“以后我就带着你游遍这大好江山，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偶尔回去天机堂还有皇宫跟亲人聚聚，好不好？”

昭翎公主紧紧牵着方小宝，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