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心 17

皇上难得雅兴要出宫狩猎，除了禁军统领沈诺，还召唤方小宝一起。其实皇上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可是多年来就只有昭翎公主一个女儿，虽然他还是把昭翎公主视为掌上明珠，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直到跟长公主和好以后，多了跟沈诺相处的机会，除了对他能力的赏识更多的是情感上的亲切感。现在加上未来女婿方小宝，皇宫里显得热闹多了，皇上最近的心情自是越来越好。

沈诺领着禁军走在前头开路，方小宝则在皇上的坐骑后方垫后。其实今天天气有点阴沉，并不是打猎的好日子，方小宝有点心不在焉地不停四处探看，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皇上只是随意张弓射了几箭，根本没有打到猎物，当然他本来也意不在此。他就只是想跟两位少年出来走走，尝试一些跟儿子才会有的活动。皇帝好整以暇地找个阴凉处坐下，叫沈诺和方小宝去抓一些野味回来。

沈诺发现了一头野山猪，兴奋地悄悄向方小宝招招手。方小宝刚走到沈诺身边，沈诺已经瞄准猎物拉弓射箭，击中山猪的腿。山猪虽然受伤了，竟然还可以顽强地逃命，两人吆喝一声，策马直追，一前一后围攻着猎物，方小宝最后再射出一箭，才见到野山猪终于倒下。

两人把猎物献给皇帝，皇帝乐呵呵地命人当场生火烤猎物。沈诺细心地把皇帝的周围清理干净。

“你，”皇帝忽然指着沈诺，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坐这边。”

沈诺受宠若惊，一时愣在原地，方小宝轻推推他，他才拘谨地在皇帝身边坐下。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支冷箭从林间射出，直冲向皇帝，沈诺不假思索地推开皇帝，冷箭划过沈诺的手臂然后深深嵌入沈诺身后的大树干。

第二支箭紧跟着出现，方小宝拔出长剑把暗器打掉，挡在沈诺身前怒目而视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他看见草丛里人影攒动，是熟悉的黑衣蒙面人。

禁军护卫们早已分为两队，一队保护皇上、一队冲过去找刺客，但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几个黑衣人飞奔离去。皇上示意他们不用再追，他要赶紧回宫给沈诺治伤，虽然沈诺一再强调只是轻微划伤不碍事。

在回宫的马车上，见皇帝眉头深皱一脸不悦，沈诺担心皇帝不开心，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臣知罪，没有保护好陛下，让陛下受惊了。”

皇帝摇摇头，“也不知这箭有没有毒，你的伤口还疼吗？”

沈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皇上竟如此关心自己，可随即又猜测是不是皇上另有他意，不自觉地悄悄转头望望方小宝。方小宝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但仍强作镇定地替沈诺回答，“箭上应该无毒。”

见皇上只是欣慰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沈诺和方小宝暗地里交换眼神，一时猜不透皇上的想法。

当晚，方小宝去找角云禾，一见到对方即不由分说拔出长剑对准角云禾的脖子，角云禾堪堪转身避开，方小宝却没有停止攻击，招式凌厉直取要害。角云禾身边的几个亲信急忙上前反击。方小宝跟他们打了数百招，知道还是拿不下角云禾，才终于住手。

“我说过条件之一是不许伤害我身边的人，你竟然食言！”

“只不过一个统领罢了，你如此在意？”

“他是我的兄长！”

白天在林间那些冷箭对准的是沈诺，并不是皇上。再看见那些黑衣人，方小宝立即明白是角云禾的阴谋。沈诺胆大心细、身手不凡，还是皇帝的侄子，对南胤族来说是个隐忧。

“原来如此，他跟你竟然还有如此亲密的关系，那就更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了。”

方小宝举起长剑指着角云禾的脖子，神情严肃甚至带着狠劲。

“我们按照说好的计划行事，没必要再把更多的人扯进来。”

“可是我不放心沈诺。”

“他会支持我的。”

“你确定？”

“确定。我不管你如何想，总之没有人可以动他！”

“若你能够把他拉到你的身边支持你，我又何乐而不为之，只要不是多一个敌人，我们便多一分胜算。”

方小宝收回长剑入鞘转身要走，却被角云禾意味深长地叫住。

“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东西？”

角云禾拿出一个小瓶子，“十日期已至，你不喝这个的话恐怕熬不到大婚之日。”

方小宝冷冷地望一眼角云禾，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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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翎公主偷偷来到方小宝的新府。虽然说大婚之前新人不能见面，可是昭翎公主实在是憋不住了。自那次方小宝告诉她跟南胤族的计划后，她一直放心不下，总觉得方小宝还有事情瞒着她。

管家忽然见到昭翎公主也是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昭翎公主只是挥挥手打发掉管家，叫他们都当做看不见自己就好。

昭翎公主想给方小宝一个惊喜，蹑手蹑脚走到屋外，轻轻搓破窗纸向里面张望，见方小宝正坐在床榻上打坐。昭翎寻思着会不会打扰他练功，方小宝却已经察觉异样，张开眼睛喊一声，“谁？”

意外看见推门而入的昭翎公主，方小宝并没有昭翎公主想象中的惊喜，反而是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 你怎么来了？他们说……”

“不用管人家怎么说，”昭翎公主没好气地打断，“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只不过数日不见，怎么感觉方小宝憔悴了许多。昭翎公主摸摸方小宝苍白的脸颊，凉凉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方小宝摇摇头，领昭翎公主到茶几前坐下，然后转身在柜子里找了一下，将一支簪子递给昭翎公主。那个他去金鸳盟找笛飞声之前在市集买的首饰。

“我刚想着有件礼物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正好你来了。”

昭翎公主开心地接过簪子细细打量，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精品，但方小宝选首饰的审美眼光还是不错的。

“替我戴上。”

昭翎公主把簪子伸到方小宝面前，方小宝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了个空。昭翎公主立时察觉不对劲，她轻轻把簪子放到茶几上，方小宝却似乎没有看见。

“小宝，你的眼睛……”

“只有些疲累，无碍。”

昭翎公主怔怔望着方小宝那双木讷的眼睛，她这时才发现那原本晶莹剔透的眼神早已变得黯淡无光。她举起颤抖的手在方小宝面前挥了挥。

“是有些模糊，但我还是看得见的……”

虽然努力想要解释些什么，越发剧烈的头痛却让方小宝再也忍不住紧按压着头粗喘着气，也顾不得会吓坏昭翎，当下只得运起内力压制体内紊乱又痛苦的气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降头比想象中的厉害，就算有笛飞声传授的内功，也只能勉强控制住。

方小宝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见泪流满面的昭翎公主，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却又无声胜有声。他温柔地轻轻擦拭昭翎公主脸颊上的泪痕，昭翎公主也心疼地擦擦方小宝额头上的冷汗。

在昭翎公主的逼问下，方小宝终于承认被角云禾下了南胤降头。昭翎公主要方小宝去拿解药，她不能再看见方小宝如此痛苦。见方小宝百般不愿，昭翎公主终于放下狠话，若方小宝不吃解药她便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