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思量。镜玄（19）

 镜玄和屠丽两人来到程家大宅外，踌躇不决，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应该光明正大地硬闯还是偷偷潜进去比较好。镜玄忽然看见程家二少爷程炫独自走着回来，边低头沉思着，看起来心事重重。想起之前在程家里程炫有帮过忙，还告知云昙草的下落，镜玄决定再相信他一次，大步走出去等着他迎面而来。

程炫一抬头看见镜玄和屠丽自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你们还敢来，就不怕我姥爷吗？”

“我们只想见一个人。”

“谁？”

“你爹，程染。”

程炫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镜玄直呼他父亲的名字，而是父亲现在的情况实在是难以启齿。

“程少爷，程伯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他们说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他。”

“我爹……被姥爷关禁闭了。”

“为什么？！”屠丽以为程灼只是对外人凶狠，但程染始终是他的女婿呀。

镜玄并不觉得意外，他马上猜到是跟程染向他们传递讯息有关。如此，镜玄就更应该助他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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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染被绑在木桩上，浑身疼痛，程灼亲自挥动的那几鞭真的一点也不留手。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额头上流下的血迹还是意识开始有些不清醒，可是挂着血丝的嘴角却在微微上扬。是的，他笑了，是苦涩的笑。

这么多年了，在程灼眼里他仍然只是一个不能信任、不值得托付交心的外人。但是他也知道，镜玄一直是程灼心中的一根刺，他这次被发现帮助镜玄打败镙甲军，绝对是踩到程灼的底线了，所以现在会有这样的后果也不意外，可是他并不后悔。

“你为何要帮我？”

程染闻声抬起头，见镜玄在面前退去隐身术现身。

镜玄想施法解开程染身上的绳索，程染却是摇摇头。他其实自己也可以挣脱这束缚，但逃出去以后又如何，他不可能跟程灼作对，如果他还想在这岛上生存。

“那么我问你，你跟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都想起来了？”

“你在我身上种下的香符已经解除，但是对于当年的事我还有很多疑问。”

当年，真的是父亲引致岛上的灾难吗？这是镜玄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每每想起往事只有唏嘘和无奈。

程染原来是神族，还曾经是镜玄的父亲觞阵的部下，后来神界发生变故，程染被罚没收法身，神识流放到思量岛。某一天，觞阵和璎陌夫妻俩忽然掉落到岛上，但觞阵一直没有告知为何他们会来到这里。

因觞阵和璎陌是外来者，岛上的结界在逐渐削弱他们的神力，璎陌生下镜玄后身子更是越来越差，觞阵一直着急要寻找出岛的方法，把璎陌带回神界。终于觞阵找到星宿阵，璇玑神族的秘术之一，有机会打开岛上的结界。但是星宿阵需要大量的耗材，尤其是珍贵的火芝，而且阵法的能量耗损极大，需要聚能转化的辅助。

刚好程染偶然间在程家里看见星宿阵的图纸，意外得知程灼竟然也懂星宿阵，加上只有程家才有火芝，觞阵便尝试找程灼商量，没想到程灼爽快地答应了合作。

觞阵对程灼始终还是有些顾忌，因为他始终不知道为什么程灼会懂得星宿阵这个神族的秘术，便让程染继续隐瞒他跟觞阵在神界的关系，以便暗地里监视程灼。然而防不胜防，程灼自作主张引入一批凡人小孩，要借助小孩们的能量加强阵法。觞阵起先不同意，但小孩们都已经带来了，而且他也没有把握做为聚能转化器的万象方有足够的能量来维持阵法。

开启阵法的时候，程染只能站在远处观看。当时觞阵差一点就要打开结界了，但是能量无法持续，眼看着有开了一点裂缝的结界马上要合上，程灼心急之下强行出手加强能量，程染看不出他当时使的是什么法术，但是小岛跟着就剧烈地动摇，四周的海水变得惊涛骇浪，很快就倒灌上岸造成不可弥补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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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玄独自从程家出来跟屠丽和程炫会合。程炫不见父亲，心中了然，如果父亲跟着逃出来的话，他就会彻底被赶出程家了，程染是不会背叛程家的。

“镜玄，你还好吗？”

屠丽小心翼翼地打量镜玄，见他神情凝重、脸色苍白，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姥爷和大哥回来了，你们赶紧走吧！”

程炫在四周放了香符，但凡有人经过都得以探知。

镜玄迟疑了一下，竟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屠丽想拉镜玄离开，但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焰火冲锋而至，屠丽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镜玄抬手一挥，将火焰球推开。

“你终于回来了，还敢在这里等我们，你是真不把程家放在眼里吗！”

程灼看见镜玄一脸无畏无惧地站在那边，更是恼怒。

“阿炫，过来！”程炜躲在程灼的身后，向弟弟招招手。

“姥爷，他们并没有伤害我……”

程炫话还未说完就被程炜一把拉到一旁去。

“这些年来你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置身事外，把当年的意外都推到我父亲身上。你如果当个缩头乌龟保持沉默也罢了，可是你不但一直煽动岛民，还误导他们把我父亲当成岛上的罪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小子一定是想起了什么，看来当时在他的神识设下的记忆禁锢已经解除。程灼心底暗暗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请程长老说出当年的真相，还我父亲公道！”

“胡说八道！”

程灼毫不犹豫地发动第二次攻击，镜玄踏前一步挡在屠丽身前，将程灼的攻击挡下。火焰球的余光还未消失，镜玄紧接着发出菱晶箭，十余支菱晶幻化成长剑，刺向程灼。两人一来一往就这样打起来。

忽然镜玄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夺目耀眼，隐约可见一个铠甲在他身上。镜玄举起手上的长剑用力一挥，剑风立刻在程灼脸上划过一道血痕。程灼踉跄后退两步，望着眼前镜玄的法身，再也无法掩饰眼神里的惊讶。

屠丽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当镜玄的法身显现时，她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她能够感受到镜玄法身上的霸道之气，还有镜玄那充满戾气的眼神，那是她从来没有在镜玄身上见过的。

眼见镜玄举起长剑刺向程灼，屠丽不及细想，一跃而起飞身冲到镜玄身边一把拉着他的左手，硬生生拽住他。

“不要！”

镜玄杀气腾腾，仿佛没有听见，用力一挥手把屠丽甩开。

“觞小福！”

其实在甩开屠丽那一刻镜玄瞬间就清醒了，再听见屠丽的呼唤就已经立即收回法身，深怕法身的能量伤到她。

镜玄回身冲到屠丽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屠丽立即带着镜玄飞上空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