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思量。镜玄（23 完）

 天赎之日，这一天终于来临。

屠丽随镜玄飞回来岛上，可是刚在海滩边落脚，即听见镜玄压抑着的咳嗽声。上次在背云岭跟程灼交手后，他的伤还未完全康复，刚刚还去帮奉老疗伤，应该也是损耗不少。屠丽有些忧心地轻轻挽着镜玄，镜玄只是回以微微一笑，轻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两人来到广场时，早已聚满人群。全岛上的仙人自是要出来见证难得的一刻。然而此时广场的站台上只有程灼一人。奉老和须老因为身体抱恙，都无法出席今天的盛典。众人自是窃窃私语充满疑虑，这么重要的日子，两位长老不可能会缺席的，就算是病重，怎么会两人同时生病。即使如此，比起天赎盛典，他们还真的不甚在意谁会不会出现。

不知不觉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传说中的天赎会在正午发生，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仙人们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站台上的程灼依旧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天赎，其实是个骗人的传说，根本不存在！”程灼一开口却是语出惊人。

“我查过岛历，数百年来从来没有离岛记录，也没有天赎盛典的记载，你们不要再做梦了！”

一张长长的记录凌空展示在众人面前，除了寥寥写着离岛记录几个字以外，空白一片。

仙人们开始慌乱，难以置信之中夹带着绝望。他们一直等着被救赎，哪怕自己没有被选上，只要有仙人得以离开这里回到天界，至少这也是一个希望。可是原来这只是一个荒谬的传说，一个欺骗，原来他们注定了永远只能被囚在这个小岛上。

一阵阵愤怒又绝望的哀嚎声响起，人群越来越激动，有的转身想要离开，却突然发现众人已经被困在一个结界里，人们更是惊慌。

“安静！”程灼威武又响亮的声音成功暂时压制汹涌波动的人群。

“你们不用慌张。既然离岛是不可能的事，不如我们就趁此计划，重新整顿这岛上的制度。我保证，在我程家的领导下，各位一定能够有更好的生活。”

“原来，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镜玄从人群中走出，昂首望着站台上的程灼。

程灼根本不把镜玄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胜券在握。只见四周围的结界隐隐有着一股神秘的烟雾，紧跟着陆续出现了数不清的镙甲军，将仙民们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仙民不满地大声责问，“另外两位长老呢？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镙甲军一跃而起冲到那仙民面前，一拳将仙民打倒。

“程家的实力你们还不了解吗？”程灼轻蔑一笑，“还有谁不服的，尽管上来！”

一阵刺眼的光芒直射向程灼，程灼一转身即被逼的后退了两步。奉眠和须老同时飞身上台，将程灼左右夹攻。虽然有些意外，程灼还是马上做出反应，巨大的火球在台上滚动撞击，但还是被两个长老的法力挟制着。镜玄使出菱晶阵把火球熄灭掉，趁程灼一时分神，奉眠施法将程灼压制在地上，须老紧接着用捆仙绳把程灼牢牢捆绑住。

程家的人急忙奔上站台，但也只能在一旁观看，无从插手。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爹！”程熔着急地大喊，但碍于两位长老的威严也不敢出手。

程染在旁轻轻按着程熔的手，示意她忍耐，程熔却哪里憋得住，激动之下打了程染的肩膀一下，“你快想想法子啊！”

程染却只是默默地摇摇头，一脸无奈。

忽然一阵怪风吹过，天空中的云彩忽然都消失不见了，变得蔚蓝一片，干净得像一块无瑕的蓝布。天象变了。所有人都感受到这怪异的转变，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们期待的天赎还是没有出现。

奉眠转头望向镜玄，“还等什么？！”

镜玄明白奉眠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拿出万象方。

“镜玄……”屠丽情不自禁紧牵着镜玄的手，她知道镜玄是要开启阵法。

“自己注意安全。”镜玄摸摸屠丽的头，轻声安慰，“别怕。”

镜玄走上站台中央，闭上眼睛默念口诀，万象方在手中缓缓转动，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刺眼。

“不可能！”程灼不可置信地喊，“他什么都没有，就凭一个万象方就想启动星宿阵？”

“他的实力和潜能不是你能想象的。”奉眠悠悠地说了句，面无表情，视线却是紧盯着镜玄。

万象方射出一道金色的光，幻化成一把利剑直冲上天空，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停在了半空中。蔚蓝的天空变成暗蓝、然后是灰色，空中隐隐出现一道裂痕。

镜玄眉头一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他深吸一口气，唤出法身。金色巨大的铠甲隐隐批在他的身上，灿烂夺目的金光让人无法直视也无法靠近。只是他抬头仰望天空，发现那裂痕还是那么小，甚至有修复的迹象。

“丽娘！”

终于听见镜玄的叫唤，屠丽急忙奔跑到他身边，原以为金色法身无法近身，但屠丽竟然可以触摸镜玄。

“你跟奉老试试飞出去。”

屠丽自是不肯。她不可能丢下镜玄自己先走。奉眠走来一把牵起屠丽，就要带她飞起，屠丽拼命想挣脱。

“没时间了，我已是极限，你们快走！”

“不行！”屠丽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奉眠。

另一边的程灼已在众人不察觉的时候施法挣脱了捆仙绳，“你们谁也别想走！”

一个火球直击镜玄，镜玄颓然倒下，万象方同时掉落在地上。程灼再发动攻击，镜玄只得拼命抵御，转头见奉眠已是身在半空中。

“我答应过你的事，你不能让我成为失信之人，赶快走！”

奉眠望了地上的众人一眼，伸手施法帮镜玄打掉程灼的一个攻击，“我会回来。”

奉眠转身直飞上天空，朝着天上的那道裂痕，慢慢消失在空中。

屠丽与镜玄并肩而立，用手腕上的仙绳打开屏障，暂时挡住程灼的攻击。

“丽娘，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你快走！”

“要走一起走！”

程灼终于攻破了屏障，两人被打倒在地上。镜玄顺势拉起屠丽，把她抛向上空，要她飞出去。

屠丽定身在半空中，回头一望，却见镜玄已经瞬移到程灼身前，将程灼带到海面上，程灼想挣脱镜玄的束缚，重重一击打在镜玄身上，两人同时坠下海。

屠丽立即飞过去，在镜玄衣角刚沾到海水的时候及时把他接住，然后送回岸上。她再回头张望时，程灼已经消失在海水里。

天上的那道裂痕消失了。蔚蓝的天空，朵朵云彩，彷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屠丽紧紧抱着镜玄，他嘴角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会后悔的。”镜玄大口喘着气，眉头依旧紧皱着。

“扔下你我自己走的话，我才会后悔。”

屠丽扶起镜玄，两人飞回去外岛。那里就是他们的家。此时岛上应该还是混乱不堪吧，但他们已经管不了了，也不想再插手。

如果生命真的有限，那就好好珍惜现在。能够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就已经是神仙眷侣，未来是未知数，但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