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 05

雷无桀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立即挣扎着起身，见辛百草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无桀揉揉心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掐指算算，你这个时候再不醒来我就要帮你扎针了。”

“若依呢？没吓着她吧？”

“当然没有，你可不要小瞧这个姑娘。”

“我没有，只是......”雷无桀忽然有些紧张，不禁压低声量，“你没有告诉她吧？”

“告诉什么？”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说了，你感染风寒未愈。”

雷无桀松了一口气，“那就......”

就在这个时候若依走进来，雷无桀顿时连最后那个“好”字都硬生生止住。

“你醒了，药刚煎好，趁热喝吧。”

辛百草饶有趣味地看看两人，识趣地起身离开。

雷无桀伸手想接过汤碗，可是若依却递上汤匙要喂他。雷无桀愣了一下，也没想太多，顺从地张开嘴一口吞下药水，甘苦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喉间蔓延，让他都来不及感觉被喂食的甜蜜。

见雷无桀眉眼揪在一起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若依微微一笑，“你赶快好起来，明天还要陪范爷爷去卖菜呢。”

“对噢，我们约好的。你放心，我没事。”

雷无桀边喝药边偷偷打量若依，欲言又止。若依望着他，他又赶紧移开视线。

“你想说什么？”

“没有。”

雷无桀其实是担心若依会问起他为何会突然晕倒，他只希望若依相信医仙的话，不追问到底，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雷无桀，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不是说要去九霄城吗。”

雷无桀这才想起，当初他们原本只打算在这个村子借宿一晚。

“好。”

其实是辛百草告诉若依，雪隐村这里阴凉多雨的天气不适合现在的雷无桀，他身上的寒疾只会越来越严重。

“可是，若依，”雷无桀想想忽然有些犹豫，“可不可以再等几天？我担心暗河的杀手会再来，我不放心医仙。”

“其实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为何暗河要刺杀辛百草？”

“这个故事还真的说来话长。”

一年前有个镖头求辛百草治他的儿子。这镖头叫关河，明面上是镖局的头目，暗地里却是暗河的眼线。关河的妻子因难产而早逝，他的儿子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所有医师都断定他活不过十岁。辛百草本不想跟暗河有任何关系，但小孩是无辜的，他不忍心见死不救，更何况关河还答应，只要能治好他的孩子，他会送上黄金千两和霜雪剑。

“剑谱排名第九的霜雪剑？”

雷无桀点点头，“医仙猜测关河想反悔，不想赠送名剑，便让暗河来杀人灭口。”

“这关河也太无耻了。”

“我也问过医仙，明知道暗河难缠，何不回药王谷比较安全，可是他说舍不得在这里培植多年的药草，还有那个湖水...... 总之就是不肯离开。所以我想留下看看，或许能帮得上忙呢。”

你现在这身子恐怕自身难保呢，若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若叫你就这样丢下他而去，你一定做不到。不过倒是没想到，医仙会告诉你这么多事情。”

雷无桀搔搔头，“可能我很好聊天？”

其实，在若依昏迷的那几天，雷无桀的身体已经损耗过度，即使虚弱得无法走动，他还是坚持陪在若依身边，从冰湖回来以后没有及时好好调息，也是他寒疾变得无可救药的原因之一。

常常在快要坚持不住或疲乏得几乎要晕倒的时候，他就拉着辛百草不停地说话来振作自己。就是这样辛百草才陆陆续续告诉他这么多的故事。

若依给雷无桀喂完汤药后便要他躺好，还细心地帮他整理好被子。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

“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出门。”

雷无桀见若依坐在床榻边望着自己没有离开的意思，瞬间耳根又泛红了。

“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

“睡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

雷无桀听话地合上眼睛。忽然手心一暖，是若依握着他的手。雷无桀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感觉脸颊越来越烫，眼睛不自觉闭得更紧了。

“你安心好好休息，”耳边传来若依轻柔的声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说好的，患难与共。”

也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若依的安抚，雷无桀握着若依的手，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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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和若依随着范爷爷来到隔壁村子卖地瓜。若依帮忙蒸地瓜，雷无桀则卖力地大声叫卖。老奶奶有点不舒服，幸好有两人的帮忙。

今天的市集有些冷清，趁着没什么人留意时，雷无桀忍不住悄悄在摊子旁蹲下，微卷缩着冷得发抖的身子，搓搓手掌心呵气取暖。

若依不动声色地来到他身边也跟着蹲下，把一个热腾腾的地瓜塞进雷无桀手中。雷无桀像个小孩似的把玩着手中的地瓜取暖，开心又满足。

这村子虽然比隔壁雪隐村热闹些，但跟天启城那些繁华的城镇还是有很大分别的。雷无桀望着相对冷清的街道，不禁有些感慨。

“以后我老了，就这样种菜卖菜，偶尔闲逛市集，过些简单平淡的生活也不错。”

“好呀，我们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现在还不行。你不是想要闯荡江湖，去看外面这大千世界吗，我答应过你，就会陪你到底，直到你没有遗憾。”

“无桀。”

“嗯？”

“谢谢你。”

“不用谢，我陪你、也是因为有你陪我，这是相互的，不只是因为当初一个随口的承诺，而是我真的想跟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若依递上一个剥了皮的地瓜喂雷无桀，雷无桀也不客气地张大嘴巴咬一口，满足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