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 11

两人随着洛青阳回来时，意外看见宣妃正在厨房忙着加菜。昔日的娘娘此时身穿粗布，在厨房里娴熟地备菜，不禁多了份亲切感。叶若依急忙主动过去帮忙。

“坐！”

洛青阳一声令下，雷无桀赶紧乖乖坐好。

洛青阳在雷无桀身边坐下，一伸手就扣住雷无桀的手腕，雷无桀吓得想抽手，但被洛青阳稳稳抓住动弹不得。

“前辈？”

“你中毒了？”

原来洛青阳是要给雷无桀把脉，他看雷无桀的脸色以及步伐的沉重便已猜到一二。

雷无桀啼笑皆非。孤剑仙个性乖僻、不按常理出牌早已远近闻名，只是没想到他竟是怪异到这种地步。

要把脉说一声就好，干嘛搞得像是要杀人似的。雷无桀忽然想起辛百草，有时候也会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可爱多了，像个老顽童。雷无桀竟然有点想念他了。

叶若依趁机将雷无桀的状况和来龙去脉告知。洛青阳对雪隐村的冰湖也略有所闻，只是没想到那湖水的杀伤力也这么厉害。

只见洛青阳边把脉边打量着雷无桀，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前辈，我、是不是要死了？”

雷无桀见洛青阳神色凝重，不禁心中一沉，小心翼翼地探问，都有点结巴了。

“没这么容易。”

“是没这么容易死，还是没这么容易不死啊？”

“你想要哪一个，我现在都可以成全你。”

雷无桀急忙赔笑道歉。

“寒毒我可以解，只是这股寒气在你体内已有一段时日，几乎侵蚀了你的内力，化掉寒毒的同时恐怕连你的内力也会一并耗损。”

雷无桀还未反应过来，若依已经紧张地追问，“前辈的意思是他会内力尽失？”

“也不一定。”

“这跟我现在不能使用内力又有什么分别呢，大不了重新修练呗，反正我天赋异禀，”雷无桀转头问若依，“是不是？”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大还是只想安慰若依，若依只有苦笑。

“梵花可以护住心脉，或许能同时最大程度保住内力。”宣妃忽然开口。

见洛青阳点点头，若依不禁有些激动。

“梵花是什么？”

“梵花，阳光下呈金黄色、黑暗中亮宝蓝光，”宣妃曾经在医书里看过梵花的介绍，对这稀有灵花留下印象，“每一朵有五个花瓣，花瓣能治百病，但叶片有毒。据说一年只开花一次。”

“宣妃见过梵花？”

“就在后面那座雪山上。我常去采药，这两日那一带忽然很多毒虫出没，隐约见过类似的花。”

“灵物周围必有毒物。”洛青阳说。

宣妃点头附和，看看即紧张又期待的两人，“看来你们的运气不错，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找。”

“等一下！”雷无桀忽然喊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魔教！”

他总算想起了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道进来慕凉城。

可是原来洛青阳和宣妃已经收到萧瑟的来信。白发仙想再次带领天外天魔教进攻中原，可是无心不愿意，反而要跟朝廷议和。白发仙不甘心，趁无心去了天启城，便领兵进攻中原。

他早已私下训练了一批药人，显然进攻中原是他蓄谋已久的阴谋。慕凉城最靠近边境，而且只有孤剑仙一人，向来号称一个人成就一座城，自然首当其冲成为白发仙的首个目标。

客栈老板说的一班怪人，应该就是药人。只是都说他们往慕凉城这个方向走，至今却不见他们的踪影。

“他们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雷无桀最不欣赏这种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举动。要打就光明正大地对阵，这才是君子所为。

“管他的，来一个杀一个便是。”洛青阳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我们要赶紧找到梵花。”

若依担心一旦魔教攻进来宣妃就不能带他们上山，更别说要洛青阳帮忙医治雷无桀了。

可是当晚雷无桀就发起高烧。叶若依隐隐听见咳嗽声，急忙跑进房探看，见他窝在棉被里掩着嘴想抑制咳嗽，却反而咳得厉害。帮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时，手巾都跟着温热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不用管我，快去睡吧。”

雷无桀强颜欢笑，可是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叫她怎么能不管。

“你等一下，我去煎药。”

叶若依匆匆去找宣妃帮忙煎药。好不容易端着药回去房间时，雷无桀已经睡着了，应该说是昏睡了过去。

她轻轻替雷无桀梳理凌乱的头发，额头上还隐隐有些残留的汗珠。凝视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俊朗却苍白。这个开朗明媚的少年，偶尔有些冲动偶尔有点呆傻，但更多时候是正直仗义又善良贴心，就像个暖手炉。是的，若依心里其实一直叫雷无桀暖手炉，温暖又可靠。可是此刻，暖手炉的手却是冰凉的。

叶若依做了个决定，天一亮就跟宣妃上山去找梵花，不能让雷无桀上雪山。她请洛青阳给雷无桀点了睡穴，让他好好睡一觉，希望能够在他醒来之前赶得及回来，如果让他知道若依独自行动，他肯定要闹了。

凌晨时分的山顶吹着习习凉风，脚下的积雪已有融化迹象，但依然寸步难行。若依拉拉肩头上的披肩，继而握紧手中的剑，跟在宣妃的身后缓缓而行。

“应该是这里了。”宣妃忽然停下脚步。

若依凝视着那朵在草丛间傲然盛放的金黄色花朵，看起来孤独又高傲，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小心叶子有毒。”宣妃提醒。

若依走前去仔细打量花朵，寻思着是不是该挖土把花朵连根拔起，或是只摘下花瓣。她正想回头问宣妃，忽然一道青色的光映入眼帘。定睛一看，是条青蛇，阳光照耀下蛇身竟是闪着如鳞片的光。

叶若依吓得后退一步，然后看见另一边又出现一条相似的青蛇。宣妃急忙拉着若依再往后退两步，忧心地向四周望望，“不知道还有什么毒物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先回去叫青阳师兄来帮忙。”

若依摇摇头。如果这次无功而返，下次雷无桀一定会要跟来，即知道这里危险，她又怎能再让雷无桀涉险。

她想起那次在石洞里雷无桀挡在她前面斩蛇的情景。已经数不清他护过自己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不顾自己性命的，他现在的病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这一次为了他，她一定要把梵花带回去。

若依深吸一口气，毅然大步上前，一剑斩断其中一条蛇。另一条蛇许是受到惊吓，猛然跳起扑向若依，若依下意识抬手抵御，紧跟着手臂上一阵刺痛，留下了齿印。

若依拼命挥剑，好不容易才看到蛇的尸体掉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小心翼翼将梵花摘下之后，若依谨慎地用手巾包好交给宣妃，然后才身子一软倒在宣妃身上。